古人只能钻木取火？我们的先人早已用上“太阳能打火机”和火柴相传上古有个燧明国，生长着一棵名为“燧木”的巨大火树，永远燃烧着熊熊火光，将燧明国映照得不分昼夜。后来中原有位智者旅行到了这里，他在燧木下休息时，一只长得像猫头鹰的神鸟飞到树上，用鸟喙啄出一簇簇火焰。看到这一幕的燧人氏恍然大悟：原来木中藏着火！他于是用树枝几番试验，最终发明了钻木取火，回到中原后四处传授，被尊称为“燧人氏”。

　　虽然燧人氏的故事，只是个神话传说，却也暗含着先民如何从保存自然火，到学会人工取火。古人使用火的历史非常久远，甚至比“人类”本身还要久远——学者研究发现，我们最近的近亲黑猩猩，已经会观察和利用自然界的野火。

　　而考古发现的古人类用火遗迹，更是可以早到上百万年。不过这些遗迹多被怀疑为自然火，因为约80万年前和我们分家的尼安德特人，留下的用火遗迹就很奇特：他们在早期的温暖期大量用火，到了后来的寒冷期反而几乎不用火了。考虑到暖期往往闪电频繁，而冷期则很少闪电，科学家推测尼安德特人并不会取火，而是依靠闪电留下的天然火种。传说中燧人氏看到神鸟啄木生火，故事原型没准就是雷击木？

　　如此算来，人类学会取火，至少是在80万年以内了。有些学者甚至推测不到10万年，是弓弦发明之后，先民用弓弦打孔法给木头钻孔时的意外发现。而且人类难以免疫烧烤中产生的各种致癌物，也暗示人类用火烤食物应该是很晚近的事儿了，以至于我们的身体还没来得及演化适应。不过人类又天生喜欢熟食和热食，考虑到东非大裂谷遍地温泉，或许是我们的祖先在出非洲前，一直在利用温泉烹煮食物？

　　不管怎么说，最晚到4万年前，人类肯定已经掌握了钻木取火。然而实际操作也依然费劲：取火的木板和木钻不便携带，难以随时随地生火，而且钻木还相当考验技巧和体力。因此很长时间内，尽量保留火种以减少重新生火，仍是先民的习惯。好在到了先秦时期，“阳燧”被发明出来，人们才能随身携带取火用具，就地取火。

　　阳燧长得很像铜镜，但不同于镜子表面平滑，阳燧的镜面内凹，中间薄边缘厚，可以将反射的太阳光聚焦于一点。将易燃的艾绒等引火物，置于阳光聚焦后的焦点处，最快几秒钟就可以将其点燃。晋代崔豹所著《古今注》中就记载，“阳燧以铜为之，形如镜，照物则影倒，向日则火生，以艾炷之则得火”——不仅详述了阳燧的质地、外形和用法，还观察到了凹面镜成像是倒立的虚像。其实现代的太阳灶，也是利用了相同原理。还有奥运会上的圣火，至今仍在用阳燧取火法。过去古人出门，都会将阳燧佩带腰间以备用，简直堪称古人的太阳能打火机。东汉时期，阳燧还被作为婚礼上的信物，代表着成明安身。

　　不过，阳燧在天阴或夜晚无法取火，因此很长一段时间与其他取火方式并存。比如古老的钻木取火，在周代到汉代也依然流行，一年四季还要用不同的木材来取火。古本《周书·月令》记载：“春取榆柳之火，夏取枣杏之火，季夏取桑柘之火，秋取柞楢之火，冬取槐檀之火。”每到换季的时候还要“熄火”，根据季节换用更合适的木材，通过“钻木取火”的方式再次获得火种。这种做法后来被称“更火”或“改火”，这甚至可能是后世寒食节/清明节的源头：

　　《周礼·秋官司寇·司隶》中记载，司烜氏，执掌以阳燧汲取光明之火于太阳……在国家的重大活动中，负责供应坟烛、庭燎的火种168体育官网。仲春时节，用木铎警示国中修整火禁。大约在汉代，春夏更替与仲春火禁相结合，逐渐形成了最初的寒食习俗。寒食这个名字便由此而来：无法烹饪热饭，便只能以寒食为餐。

　　这个习俗的形成动机十分明了：在火禁期间熄灭火种，然后用新的燧木重新取火，象征着重生与更替。然而仲春之后是暮春，暮春之后才是初夏。如果在仲春月底熄灭火种，那么等到夏初，人们将面临整整一个月的无火生活。这岂不是意味着一个月无法生火烹饪、无法烧水沐浴？

　　因此从汉代到南北朝，不断有执政者想改变寒食的风俗，然而均收效甚微。比如东汉的周举曾任并州刺史，发现太原郡有寒食一月的习俗，便去介子推庙中参拜说：“盛冬去火，残损民命，非贤者之意”，认为介子推作为一代贤臣，成神后不会因为百姓生火这点事儿降灾才对。周举改寒食，似乎有一时之效，然而他离任后寒食风俗很快又恢复了。于是到了汉末，曹操实在忍无可忍，发布了取消寒食的《明罚令》：“令书到，民一不得寒食。若有犯者，家长半岁刑，主吏百日刑，令长夺俸一月。”

　　过个节就要罚蹲半年大牢，这禁令实在有点太狠。同时禁令里还说，寒食来源于春秋晋国忠臣介子推。传说他在这一天被烧死，晋人感念因此一个月不生火来纪念他。曹操还在里面顺嘴吐槽：伍子胥是沉水而死，也没见有人一个月不碰水啊，你们这也太偏心了吧？

　　不过曹操这道禁令并没有执行多久，曹魏被取代以后，可能是出于国号相同的好感，寒食又再次复活并且在全国推广。西晋孙楚祭介子推文说：“太原咸奉介君之灵，至三月清明，断火寒食，甚者先后一月。”可见习俗依然。后赵石勒曾普禁寒食，结果禁完就碰到雹灾，民众都认为是介子推发怒，石勒只好命官员道歉祭祀，带头恢复了寒食。之后北魏孝文帝也曾禁寒食，《魏书·高祖纪》：“癸丑，诏介山之邑听为寒食，自余禁断。”这一禁令似乎也没有产生影响，因为直到隋唐时代寒食之俗依然还在广泛流行。

　　也正是不晚于魏晋时期，古人又发明了一种“石燧”取火法，就是用铁片与火石相撞来取火。所用的火石也称燧石，是一种坚硬的含磷硅质石头，与铁器碰撞之后会迸发出火星，称之为“石火”。唐代大诗人白居易，就写有名句“蜗牛角上争何事？石火光中寄此身”，感叹人生就像燧石发出的火星一般短暂。火石携带方便，取火也很快捷，拔出小刀一刮就行。因此石燧很快成为南北朝以后，中国古代最主流的取火方式。唐人还会将火石用小布包装着，挂在腰带上，连官员上朝都必须佩戴，否则就是不礼貌。

　　石燧兴起后，木燧基本消失，但阳燧还流行了一段时间。宋明就有一种两面铜镜：一面平整，可以照人；另一面内凹，可以取火。

　　同时宋明时期的中国，还诞生了世界上最早的火柴。北宋人陶谷在《清异录》一书中提到，当时有聪明人用松木条浸染硫磺，贮存起来备用。只要有一点点火花，小木条就能快速点燃。这种小木条也叫“引光奴”，其工艺已经非常接近现在的火柴。

　　可惜进入清代，阳燧基本失传。乃至于清朝人读古书时，都要质疑阳燧的存在，认为铜镜不可能取火。石燧取火法则在继续进步，后来的燧发枪与打火机，都是以石燧取火的原理升级而来，取火方式从此进入近现代。（完）